史晓帆

六月二十一日是法国的音乐节，从傍晚到午夜，浪漫的法兰西处处沉浸在美妙的音乐里，热爱音乐的法国人以这样的形式拥抱绚丽多姿的夏天。

首都巴黎为庆祝今年的音乐节，在总理府、巴黎市政厅、参议院、国民议会、王宫花园、共和国广场等场所举办音乐会，演员一律不问报酬，音乐节免费向公众开放。我从家里步行约十分钟，与数千名巴黎人聚集在雄姿勃勃的埃菲尔铁塔下，参加在那里举办的音乐会。来到法国刚好两年的我，加在人群中，凭一颗新奇的心，认真地品味着音乐，细细地感受着音乐节的气氛，那种感觉真可以叫绝。

埃菲尔铁塔前方搭起的舞台上，有以红白蓝三色组成的布景。谁都知道法兰西国旗由红白蓝三色组成，而舞台背景的白色居然是一位秀发飘逸的美女，那形象又恰似一个跳动的音符。是庄严的国旗，还是浪漫的艺术？真是庄严中的浪漫，浪漫中的庄严，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法国朋友告诉我，那美女是Marianne，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已成为共和国的象征。在红白兰背景的下方，有“自由、平等、博爱”六个大字，代表着法国人民两个多世纪以来孜孜追求的理想。再下方是“法兰西共和国”和音乐会主办者“法国国防部”的字样。

晚九点半，音乐会正式开始，首先出场的是来自波尔多空军某部管乐队，清一色的男演员，以爵士摇滚乐为主，时而舒缓，时而激烈，时而悠长，时而明快，其间穿插男声抒情曲独唱。在彩灯和烟雾效果的烘托下，舞台的气氛热烈而神秘。铁塔前的草坪上，数千名听众如醉如痴，兴奋者摇动着身子，挥臂打着拍子。那独唱歌手还一次又一次地带领大家一起唱。最高兴的是一群四、五岁的孩子，开始时都在爸爸妈妈跟前乖乖地听音乐，不知在谁的带动下，他们纷纷聚集到舞台下方的一片空地上，随着音乐扭动着身子跳起了“集体迪斯科”。孩子们的动和舞台上及听众们相对的静构成了一个奇妙的大舞台。不知何时，一位风姿绰约穿红戴绿的女士飘然而至，来到孩子们中间，与他们一起尽情地扭啊跳啊，她看上去已年过中年，但居然浑身的音乐细胞和童趣，其优美而富有节奏感的舞姿，为音乐会增添了新的亮丽。那位指挥，自然是舞台的中坚，他挥洒自如地介绍曲目，调动演出，每曲终了还要报出每位演出者的姓名，反反复复，不厌其烦，一派谦谦君子风度。还有一段小插曲，一曲谢幕，指挥先生忽然拿着麦克风大声说：“小罗曼，小罗曼，你在哪里？请快到舞台前面来，爸爸妈妈在等你。”台下一片哗然，指挥先生却严肃地说道“大家别笑，如果你们自己丢了孩子也会着急的。”上半场演在热烈而融洽的气氛中结束。

半小时休息后，下半场演出开始，这是一场风格迥然的音乐会，自始至终，在身穿军服的小乐队伴奏下，一位男歌手和一位女两位歌手随着节奏感极强的摇滚乐边舞边唱，献上了一曲又一曲。他们自由狂放极富煽情力的表演，将音乐会推向了高潮，许多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歌迷，本来都安静地坐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纷纷聚拢到舞台前，跟着两位歌手拍手跺脚，又唱又跳。尽管坐在后面草坪上的听众自发地齐声高叫：“坐下，坐下”，却无法阻止年轻歌迷们亢奋的情绪。于是，妥协和默契在不知不觉之中达成了，舞台上的演员和舞台前的年轻人继续手舞足蹈，放声高唱，他们的身后是安静地坐在草坪上的数千名忠实的听众。而我为了体验生活，此时则与那些乱舞的小青年儿们混在了一起，成了这一不安分的人群中唯一安分的人。

音乐会在午夜时分结束。走在回家的路上，收音机里传来对音乐节的介绍：法国音乐节由密特朗总统政府中首位文化部长雅克朗发起，至今已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来，音乐节这一绚丽的奇葩不仅早已深深植根于法兰西这片沃土，而且已传向欧洲各国。

                            2001年6月于法国巴黎

作者简介：外附65级英语班学生。曾任新华社对外部记者、新华社香港分社记者，现为自由撰稿人，法国外国记者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