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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高扬
于学平
大概在两年前，听初三西的张莉说有外附网，所以买了电脑后，赶紧上网，看到了刘惠杰的《最后的高扬》。当时看了好几遍，感动的同时也有写写高扬的冲动，可当时连怎么调出中文拼写都不会，再加上自知没有刘惠杰那充满智慧的，调侃的文笔，就打消了念头。可是最近，外附网初三年级的坛子热闹得开了锅，大家都好像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在争先恐后地回放着过去的珍贵镜头。我又有了写写高扬的冲动。高扬在80年代从贝宁回国后，给我的信中写到：我要抓紧治疗，争取40岁时重上蓝天。可他在47岁时却离开了我们……
在天堂可能不如这里热闹，为了不让他寂寞，水平再差也要写写他，否则，他肯定又会故意歪着头，手指着你说：真不够意思！
真正和高扬接触是在68年去青海以后。在校时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胆敢在破四旧时还带着一副宽边眼镜，在当时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外附去青海共10个人，好像就他是高干子弟，到青海齿轮厂后，他和大家一样过着每个月只有一斤大米，每天都重复着“洋白菜炖土豆”“土豆炖洋白菜”等八大名菜的日子。唯一特殊的是他买了一双高筒雨靴，雨天在厂区泥泞的路上很发挥作用。他还有一杆汽枪，给我们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高扬干的是模具钳工，他做的小坦克，小拖拉机十分精制。70年，他得了肠粘连，大家送他到医院手术，他很感动，他说一岁在莫斯科得过一次，当时医生说这病20年犯一次，还真说对了。到了72年，高扬和初三西的许多（许铎）去了西安外语学院，据说他俩到了西外，由于有外附的底子，马上入团，提班长，外语不用学，替老师辅导同学，很是为外附争了光。
高扬西外毕业后，分到了外贸部纺织品公司，马上就去法国留学。后来在贝宁呆了七年，在使馆商务处。有一封信中他写到：我在非洲经常遇到黑人兄弟对咱们出口的拖拉机，推土机配件发牢骚，齿轮厂的弟兄们，加油啊！提高质量呀！
回国后，高扬得意地告诉我，在国外熬了几年，入了党，干上了随员（他说随员就是外交官了），还发了笔小财。后来，我接到了他用打字机打的一封信，讲他离婚了，信中很是愤慨，说他老婆还要拿走他的照相机，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呀。
后来，高扬的小脑萎缩更重了，吃劳保在家，当时我也在厂北京经销部上班，经常去刘家窑看他。开始他扶着墙自己移动，说话不清楚（本来高扬说话就不清楚，我还以为说法语就这样，习惯了说中文也含混是正常的），他一说话我就猜，猜对了他就得意地点点头，狡黠地一笑，那模样是你还挺聪明。高扬以前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不少文章，我印象最深的是80年代在镇江混文凭时，一次在报栏上看到署名高扬的长篇大论，论的是在法国看足球的体会，还有一次在环球杂志上看到了写巴黎地铁的文章，后来与他核实，确实是他的大作。每次去他家，都见到桌子上摞满了报纸，稿子，可是他已经渐渐写不成字了。写给我的信大都没几个字，有的连地址都写不全，可却都收到了。厂里的同事李学庄（北京育才学校的）对我讲，他哥哥会气功，能在千里之外给人治病，条件是要有一张患者的照片。我赶紧叫上我侄子开车送我去高扬家，照了几张。（可照片最终没给人家送去，因为可能也管不了多大用）。那次去高扬家，我侄子看到高扬的情况，都走不了路了，还在写文章，感慨地说，看看人家高扬，咱们真是白活了。
高扬病重后一直没断了征婚，那是他顽强继续活下去的心愿。每次我去，都跟我说又有谁谁来了联络，又有谁谁来见面了，我就同他一起分析，尽管我知道靠征婚是不行的。我的小嫂子有个挚友，姓魏。小魏是河南桐柏人，28岁，在北京饭馆打工。个子不高，但长的很清秀，人很善良。我向小魏提了高扬的事，向她开诚布公地讲，你小魏虽年轻，但想进城也不是容易事，跟了高扬，过几年户口也能解决；高扬现在的确有病，但生活能自理，再说人家要是没病，一个外交官也不会娶一个农村姑娘
。小魏同意和高扬处。高扬也同意。过了些日子，高扬来信，责备自己色大胆小，身边躺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却一直没敢下手，说下次小魏再来，一定要果断采取行动。就这样，渐渐高扬已开始筹备婚礼，拟订来宾名单了。可就在两人热恋之际，那个老保姆插了一杠子。本来小魏刚来时，保姆还很客气，可小魏不会说客气话，也不太爱理人，老保姆就开始不高兴了。后高扬来信说：老保姆骂小魏，小魏含着泪走了，并表示再也不来了。高扬很着急，让我一定要把小魏找回来。后来小魏又去了，但由于高扬较软弱，老保姆又不知有什么尚方宝剑，楞是把二人拆散了。后来听初三法的同学说，几个同学把保姆赶跑了。后来小魏嫁到了大兴很偏僻的一个很穷的人家，已经有小孩了。
96年10月，我去日本前和高扬告别时，他叮嘱我一定要再给他买邮票，我答应了。握着他枯瘦的手，笑着跟他说：你一定要坚强，等着我回来。当时，伺候高扬的是他的堂婶，把我叫到一边，说听高扬父亲讲，他的病是遗传，治不好了。
97年，家里转来了高扬父亲写给我的一封信，告知高扬去世了。
听家里人说，小魏听到高扬的噩耗，难过得哭了。
于学平
63年入学，初三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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