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外附之初

李国祺

我是19656月份小升初大考之前一天收到的外附录取通知书。接到通知书一看,我被分配在俄语班,恶心大了,对上不上外附我十分犹豫。老爸让我自己拿主意,因此,我还是决定继续参加升学考试,看看能否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大考完后,在等待教育局录取通知的期间,外附通知被录取的学生在六月下旬到校体检。我是抱着窥探情况的目的来到外附参加体检的。体检那天被录取的新生十个人为一组,由高年级学生带着参加各个项目的检查。我清楚地记得带我们体检的是一位女同学,人很漂亮,后来知道她叫张末生,是初二西的。外附的体检与众不同的是对每个人的相貌生成还要做出诊断,我亲眼见到体检的医生对我前面的一个学生做出了“相貌差”的结论,但那个同学后来还是入学了,被分配在英语班。我为自己对不起大家的相貌还没被打入另类窃窃自喜…… 哈,原来咱长得还不是最差的。这次体检对我决定上外附起了关键作用。在体检过程中,我观察了外附的校舍――那整齐的教室,花园一样美丽的校园,来来往往气质不俗的师生,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极好印象。特别有吸引力的是学校实行寄宿制,同学们日夜朝夕相处,多惬意啊!就这样,后来所在小学通知我考上了北京二十六中时(现在的北京汇文中学),我义无反顾地放弃了。

外附正式开学报到的那天,母亲送我到宿舍楼,我被分在209宿舍,我是这个宿舍里第四个到达的人,至今我仍忘不了刚一进宿舍的那一幕。我一进门,看到一个同学躺在靠窗的上下床的下层,脚穿一双崭新的解放鞋,双脚蹬在上铺的床板下,双眼好像在认真地欣赏那双解放鞋;靠宿舍门边一张上下床的下层侧卧着一个同学,见了我在吃吃地笑,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看样子是他的母亲,微笑着同我打招呼;还有一个同学在上铺整理东西。我进去后与他们打了招呼,得知那个穿新解放鞋的叫李凯城,那位冲我笑的叫陈小平,另一个叫白福臣。我和这些同学至今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成了我一生的好友。同学们陆续来齐了,学校为我们低年级的班级配备的辅导员也来到了我们宿舍,那是一位相貌甜甜的、言语更是甜甜的高三俄语班的大姐,叫苏远远。她对我们讲了学校的一些情况,介绍了有关制度规定,大家对所介绍的一切都感到很兴奋,对学校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在外附学习的新学期正式开始了。我们初一俄语班一共37人,我的学号33号,37人分成4个小队,为学外语方便,全班同学还编成两个外语小班,我是属于4小队、二小班的成员。我们的班主任林淑珍,语文老师王启天,数学老师陈希光,俄语老师杨丽丽、曹雅琴,一个个才气横溢,待人和蔼可亲,使人心里感到暖暖的。坐在宽敞的教室里,那明亮的窗户,整齐漂亮的课桌椅,宽大的玻璃黑板,还有罕见的学外语用的盘式录音机,这优越的学习条件使我们感到很骄傲。一些天下来,外附的生活给了我许多新的感受。

我感到非常温馨的是学校晚自习的时间。同学们坐在教室里,埋头打理着自己的作业,教室内一片静悄悄的,偶尔听见有人翻书本的声音,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噪音,尤其是间或传来电报大楼嘹亮悠扬的钟声,更凸显了教室内的静谧。每当八点半,随着电报大楼的一声钟响,班长宣布下课,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匆匆奔宿舍而去,一天紧张的学习结束了。

我感到非常有趣的是夜晚的宿舍生活。虽说学校规定熄灯后不能讲话,但我们那个年龄的人哪能憋得住啊!九点熄灯铃声一过,就是大家充分展示口才,展示读书知识的好机会。黑暗中,大家躺在被窝里,欣赏着一个个离奇古怪的故事,有时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就会招来值周生的斥责。在我们宿舍,更有一出好戏,那就是熄灯后的夜餐。夜餐的发起人是杜建国,一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伙计。他的信条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人也要靠夜餐强身健体。他从家中带来饼干、江米条、面包干等小食品,不甘自己独享,每当夜间熄灯后,他就悄悄地下床,把这些吃食一块一块地送到每一个同学的被窝里,还口中念念有词:马无夜草不肥…… 更有几天,他还为大家发起了黄油球糖块,在那个年代里能吃上一块黄油球糖也不是一个太简单的事,大家觉得甜蜜得要命。直至九年后我开始拔除第一颗龋齿时才想到,是不是老杜的黄油球为我埋下的祸根。更有甚者,四十一年后老杜交待,那包发放的黄油球糖是他在返校的公共汽车上捡的,交给警察舍不得,自己一个人吃怕中毒,因此拿给大家一起享受。

我每天最盼望的是学校开饭的时间。学校食堂实行分桌就餐,十人一桌,好像有9元和8.5的区别,大家凑在一起“抢饭”吃,吃得格外香甜。外附的伙食特棒,大师傅做出的懒龙、狮子头使人回味无穷,每天早晨的大锅粥更叫人喝不够。还有食堂大师傅那流利的外语问候,叫人心花怒放,倍添食欲。除了包伙以外我还买了机动粮,机动粮的大部分我都买了锅巴,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我都非常想念外附的伙食。

每天竞争最激烈的是课间十分钟的打乒乓的活动。学校南北教学楼之间一字排开有67台水泥乒乓球案,课间休息的铃声一响,我们班这些乒乓小将从楼上飞奔而下,目的是要抢在对面楼下初一法语班的人之前占上台子。占上台子就开局比赛,采取11球制,谁胜谁占盘,短短十分钟叫人头上冒汗。学校新生中真有不少乒乓高手,使我记忆深刻的有我们俄语班的李凯城、杨建中,还有法语班的张泽民、赵晓亮、章石华等,尤其是那个张泽民,球路狡诈多变,滑板频出,使人防不胜防。面对这些高手,我这个小学乒乓球校队的主力也相形见拙了。

初入外附的生活使人终生难忘,它是我人生中记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1965年入学,初一俄语班 李国祺

2007.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