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家园(一)

马驰

 

对久居城市的人来说,西藏之旅是一场精神盛宴,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来过西藏才发现,真正的天堂在这里。如果你是个凡人,来西藏就会有进入天堂的感觉;如果你不是个凡人,来西藏就有回家的感觉。

 西藏给人的感受不是用语言与镜头可以记录和表达的。尽管如此,在19天的旅行中,拍了近3000张相片,仍试图记录下沿途所见所闻。在结束西藏之行的前夕,边整理照片,边回忆20天里的经历,再次被西藏的自然之美、她的变化无常、它的精神力量和它纯朴善良的人民所振动。

只要你有了解她的愿望,只要你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她就会向你袒露心怀。但她也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让你把她的最美攫为己有,或是要让你对她产生一种敬畏之心和一种遗憾。好像就是这种力量让我的相机三次发生失误。

第一次是在江孜古城白居寺的十万佛塔。

白居寺建于1418年,四教合一。塔内有佛像雕塑77尊,绘塑3万余尊和数不清的壁画与造像,称十万佛塔。塔内壁画保存完整,结合了尼泊尔、印度和克什米尔的绘画风格。

   我们一行五人的目的地本是珠峰,江孜只是路过,停留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这里在19043月曾为抗英入侵的战场,宗山城堡又是电影红河谷的外景地。况且大家在拉萨已经看够了寺庙,60元的门票有些贵,不太想进去了。去西藏的驴友大都看过逃票攻略,经过软磨硬泡,5个人买了3张票就进去了。

 

上塔时,看门的喇嘛要求把相机存在入口处,或交10块钱便可随便照相,没费什么口舌,5个人只买了3张票便放行了。没想到的是,大家在看完第二个佛堂后,便被雕像和壁画的精美震撼得目瞪口呆,我在拍完第三个佛堂后便产生了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展现在眼前是600年前、保存完整的精美雕塑和壁画,但却没人管你是不是用闪光灯。

喜欢照相的人都知道,顺光照的相片平淡无奇,侧光和逆光的相片生动而有立体感。造塔人娴熟地利用了这种光学原理,对有些高达两层楼的佛像在头部打开一扇小窗,使光线从雕像的斜上方照射下来,佛像脸部在光影的作用下一下子便生动了起来,尤其是佛像头顶上的两个小“天使”,圆润的两臂和双腿仿佛已经不是由泥土塑成,而是具有了弹性的肌肉。

一座佛堂内,主雕像旁站立着一个菩萨,作者给她的胸部赋予了优美的线条。在来白居寺前,已经参观了诸多的寺庙,并且发现,与天主教相比,佛教并不压抑人性,表现在雕塑和绘画上就是,许多女性人物的胸部都是袒露或半袒露的(更不用说表现大荒神与观世因交媾的欢喜佛了)。我端起相机连拍两张,但打开显示屏后却是一片漆黑。我对同伴开玩笑说:心存歹意,我受到佛的惩罚了。但实际上,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打开显示太快,CF卡还未保存完毕。于是又拍了一张,并等CF卡的储存显示灯熄灭后才打开显示屏,我看到了一尊体态优美的菩萨。刚才黑屏带来的一丝不安得到了安慰。可是在回到拉萨在电脑上整理相片时,这张相片却不翼而飞了?!

第二次是在珠峰大本营。

一个佛塔让大家流连忘返,整整逗留了4个多小时,尽管大家嘴上说这回可看饱了佛像和壁画,但真要离开时,仍感到意犹未尽。为了赶路不得不登车启程。

由于正值旅游旺季,担心日喀则的住宿价贵且难找,而且日喀则到定日在修路,白天要封路,大家决定赶赴日喀则和定日之间的小镇拉孜。赶到拉孜时已将近午夜12点。找了一家藏式旅馆,四人间100元,价格不贵,便住了下来。本想上街找点吃的,无奈时间已晚,于是问店家是否有吃食?答曰有餐厅。进入餐厅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家门脸貌不惊人,住房设施一般的小旅馆却有这么“豪华”的餐厅!

餐厅不大,藏式风格,雕梁画栋,坐榻上辅着毛毯,和煦的灯光撒在藏式餐桌上,即温暖又明亮,使人一进来就有一种投入怀抱和回家的感觉。羞涩勤快的普木(藏族姑娘)端上了香浓醇厚的酥油茶和甜茶。三杯下肚,一路风尘与颠簸带来的劳顿一扫而光。在外交部工作时,去过秘鲁和玻利维亚的人都知道,上高原有三不宜:洗澡、酒和女人。这次在拉萨发现,吃饭快了也不宜,会加重高原反应。唯有这酥油茶可以让你狂饮而无事,不但无事,据说还有抗高原反应的作用。拉孜客栈的酥油茶是我们在西藏喝到的最好(应该是第二好)的酥油茶。正是为了这杯香浓的酥油茶,大家一致决定从大本营下来后再次下榻这家客栈。

为了避开封路,吃完头天晚上交代店家准备的三磅甜茶、三磅酥油茶和糌粑,天不亮便上了路。赶到定日办理了进山证,车405元,人当日从大本营下来:25元,在大本营过夜:65元。司机拉巴告诉我们买25元的,丰田4500正常情况坐4人,因此买4张票即可,到时自有办法。离检查站还有56百米,拉巴大喊一声隐蔽!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张便藏到行李底下。

 

检查站虽然装了摄像头,检查并不严格,主角是一群藏族小孩,车还未停稳便围了上来,用翻成汉语的藏语语法说:姐姐,笔给。叔叔,笔给。从此我也学会了藏式汉语,想吃口香糖时,便向车上的两个姑娘伸手说:姐姐,糖给。不想此言一出,后果严重。一车五人中,小范最小,尚在读研;两个姑娘刚刚工作不久,小张是北京“切大队”玩越野的,30多岁。两个姑娘管小张叫叔叔,小张管我叫老大,我管两个姑娘叫姐姐。从此一车人便乱了辈份,再也倒不清了。

 4500司机的头上有两个表,一个是倾斜仪,一个是海拔表。车沿着盘山公路盘旋而上,两个姑娘的感觉也随着海拔表指针的标高,越来越坏。一想,这表不是个好东西,干脆把它关了。两个姑娘从此不知“身处何方”,反倒相安无事。以后的经验也证明,高原反应,70%80%是心理作用,这东西不像好运气,越想越没有,它是一想就来。

去珠峰的路上要翻越一座加乌拉山,山口经幡摇曳,玛尼堆成群。山头坡度平缓,呈棕褐色,布满砾石,寸草不生,但衬托在湛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朵之下,别有一种苍凉之美。爬上山头,可以在低垂的云层之间看见周围连绵的雪山。从山下看山上的人,好像伫立在蓝天与白云之间。如此美景,引得两个姑娘豪情大发,放开嗓门高唱“珠穆朗玛”。

 离开加乌拉上车之前,我用GPS测了一下海拔,山口停车的位置5176米,山上应该已经超过5200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达到或者超过了珠峰大本营的高度,而且两个姑娘的表现还那么好,真是让人又兴奋又放心。

 车到绒布寺放下了我们,五人分乘三辆环保马车奔赴大本营。说是环保马车,实际上就是藏民家自用的马车,装上两排靠背椅,本来至少可坐三人,但车夫为了挣钱,只让上两人,每车60元,如当日返回,不用再加钱,如翌日下山,需再付60元。大家心情激动,根本不去计较,甚至连专为上大本营买的食品也都忘在了车上。

 老马破车,山路颠簸,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屁股就被颠得生痛。由于上山的路有不少胳膊肘弯,在一个大拐弯的下面,我和小张决定爬上去,因为直线距离也就七八米,坡度40度,但坐车恐怕要十来分钟。刚开始爬坡还注意行动缓慢,看见小张已经上去了,于是便紧走了几步,就这几步让自己尝到了几乎是死亡的感觉。先是脑袋一木,像是要丧失意识,接着是心口发堵,喘气也喘不上来了,逼着自己大口喘气,喘了有三四分钟才恢复了正常人的感觉。这下真正尝到了高原的厉害。

 上山的路走了一个来小时,途中被红豆大小的冰雹砸了五六分钟。路上还看见了野鹿(很像藏羚羊,但车夫说不是)、野兔和草原鼠。最不可思议是鸽子帖着地面飞。但回过头一想,这要是在平原上,飞在五千多米的高度,恐怕连看都看不见了。

珠峰脚下是一条由雪水融化形成的河流,大本营就建在河岸上由绒布寺通向大本营的路上。路的两边扎了几十顶帐篷,有毡的,也有塑料编织袋搭的,在西藏应该达到一个小镇的规模了。镇里有小商店,也有邮局。镇的尽头拉着一个绳子,拦住去路,再向前走便是河滩了,趟过河滩,便是前往冰塔林和去登珠峰的路了。

 

我们选择了村口第一顶帐篷,因为塑料编织袋透光,进去以后感觉宽敞明亮,一共有六个床位,五个人包下来正好。事后发现我们这个选择非常错误。放下行李大家便直奔邮局,因为能收到发自大本营的明信片,对集邮爱好者来说,是一件珍贵的收藏品。在大本营的邮局一共可盖五枚章,每枚五元,加上明信片和邮资,共31元。小范更是早有预谋,掏出一本明信片和一个通讯本,一发就是十几张。我虽不集邮,但觉得这事非常有意义,也买了一枚,要求四位驴友签上自己的大名,发给自己,算作年届半百登上大本营的证明。

 出了邮局便被卖化石的小孩围了起来。喜马拉雅造山运动远远超过的沧海桑田的变化,把亿万年前的沧海变成了今天的青藏高原。据帐篷里的藏民告诉我们,这些化石都是他们在6500米以上的山上采集的。上山一去一般要两天,在山上要住一晚,运气好可以采到20来个化石。在6500米以上的高度,他们也会头痛。考虑到行李的重量,我们买的一般是拳头大小的化石。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椭圆型的石蛋,合得严丝合缝,打开则可以在两片石蛋的内侧看到纹理清晰的海螺。

 买完化石,我们走到村子尽头,想看一眼珠峰,据藏民讲,如果天气好,整座珠峰就在对面,但现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团灰色的云雾,丝毫不见珠峰的影子。回到帐篷小林开始难受,虽然带了氧气,但觉得没有吸氧的必要,因为只是头痛。原想下到绒布寺去,但含了两片西洋参,觉得有所好转,便坚持了下来。由于大部分食品都落在了车上,只好吃些奶酪和压缩饼干。见我们吃自己带来的东西,管理帐篷的普木格桑刚来时灿烂的笑容变得阴沉了起来,并用她掌握得不多的汉语告诉我们,帐篷里的床位每人40元是要缴给管理区的,说了两遍我们才听明白,如果我们只住,而不吃她的东西,她是没钱赚的。为了让小姑娘高兴,我们花十元买了三个鸡蛋,又以每桶十元的价格买了三桶方便面。小姑娘赚到了钱,又恢复了先前的勤快,用牛粪给我们生起了炉子,帐篷里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还没躺下便下起了小雨,大家预计要是没火,这一晚恐怕非常不好过,便和格桑商量,想请她晚上帮我们看炉子,但格桑说,她的牛粪有限,如果烧完了,明天就没法招待其他客人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她同意帮我们从其他人那里买20元的牛粪,由我们自己看炉子。两个姑娘被安顿在炉子的旁边,可躺下没多久,她们挨着的那个帐篷角便开始漏雨,还打湿了被子,没办法,只得挪到我这一侧,对着门的床位挨着我睡。小范开玩笑说:老马,守着美女别睡不着哟。我说:老马已经过了守着美女不着的年龄了。心想,别说俩美女,就是俩仙女,冲这高寒缺氧,也只能摆在床头当画看。

 钻进被窝,大家马上发现,第一,如果租个毡帐篷,虽然里面的感觉阴森、黑暗,但保温效果比我们这种帐篷要强百倍。第二,虽然炉火很温暖,但恐怕没人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去添火了,那二十元钱的牛粪看来只能算作画饼充饥了。

 大本营的这晚是我们在西藏过得最痛苦的一晚。我带了一个负十度的睡袋,也只能对付前半夜,后半夜又加了一条被,才好过一点。由于下雨,气压低,一翻身便心跳加速,三五分钟后才能恢复正常。一夜翻来覆去,梦多觉少。

 早晨天还没亮,我拿着电筒到帐篷后面的河滩上去方便,一抬头,猛然看见珠峰兀然伫立在眼前,像是要扑面而来。在星光的照耀下,通体散发着暗暗的幽蓝。见珠峰左侧的鲁峰方向有一片乌云向珠峰漂来,马上跑回帐篷,叫醒大家,抄起相机又回到河滩。头顶是星星在闪烁,万籁无声,只有我端着相机独自面对着神秘的珠峰,身边是雪水融化的河流在静静地流淌。行前看了那么多关于西藏的介绍和画册,唯独没有见过星光下的珠峰。马上端起相机,取景窗里的拍摄数据显示暴光时间30秒。我屏住呼吸,尽量保持机身的稳定,但留在记忆卡上的仍是一片像是用毛笔渲染出的嫩嫩的淡蓝色,依稀可辨珠峰的山体外形。调整感光度,调到ISO1600,数据显示暴光时间仍是30秒。在之前去林芝的途中,我也拍过夜景,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从技术的角度实在无法解释。我不迷信,但在西藏每次遇到让我心动的美景,并想把她留住时,都未能如愿。使我隐约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神的力量在阻止人的贪欲。

当我还在对相机疑惑不解时,小张已经打点停当,急匆匆地向珠峰对面的小山包出发了,但没忘了回过头来喊我:老马,上山去拍呀。我拎着相机马上追了上去。小张在前面自顾自地爬山,从他的脚步上可以看出心情的急切,有了先前的经验,我也不敢爬得太快。小山不高,小张先我几步登上山顶,回头便喊:老马,太漂亮了!声音听着都不对了。紧接着,我也上了山,眼前的珠峰,庄严肃穆,却又平易近人,好像触手可及。“太漂亮了!”心中涌出的激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只能重复小张的感叹,看了一眼小张,眼神里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并向我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但我觉得这仍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激动,真希望眼前的小张或者面前的珠峰变成一位美丽的姑娘,能够让我紧紧地拥抱!

 八月中,北京上班的同事还在忍受着闷热的桑拿天,但珠峰脚下的清晨却是寒风凛冽。好在行前准备充足,带上了抓绒衣、裤和滑雪服,不然三个小时的拍摄,肯定被冻透了。

我们登上山顶时,天光已经慢慢开始放亮,我和小张各自找好位置,不停地按动快门,眼见着珠峰由淡蓝变成浅蓝。又好像是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朝霞满天,但还没等拍到满意的相片,朝霞已经退去,变成了丝丝白云,而这时,第一缕阳光已经把珠峰的峰顶点缀成灿烂的金黄色。

 珠峰顶峰的下面有一块山体面对着我们,呈五角形平面,当初升的旭日用她那温暖的阳光把她辅满时,淡蓝衬着金黄,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应该便是珠峰两大奇观之一的“日照金顶”了。我变换着各种焦距、角度和白平衡,希望能记录下大自然赋予珠峰变幻无穷的姿色,和此情此景对视觉与感觉所带来的撞击。尽管我更喜欢相机而不喜欢DV,因为相机因可以抓到眼睛捕捉不到的瞬间而给你带来惊喜。但相机也因本身技术的限制,常常会由于缺乏角度、景深和光影造成的立体感,抓了氛围便丢了细节,表现了细节却又丢了氛围。而且在高原和高寒的环境下,锂电池还会丢失能量。相机说明书里的提醒,在大本营的小山上一一得到的验证。先是在感觉手冻得发僵时,自动对焦的伺服电机停止了工作,只好把相机揣进怀里加温。稍后又发现,平时可以拍三、四百张相片的电池,在珠峰脚下只能拍一百多张。

 在西藏,我们的运气之好,见到了许多据当地的藏民讲,平时都难得一见的景色。比如在进入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公路尽头的直柏村,我们就拍到了据说是西藏雪山中身姿最漂亮、也是最难以被驯服的南加巴瓦峰。在林芝去鲁朗林海的路上,翻越色齐拉山口时,我们又远远地眺望了她的雄姿,山口的高度已经有4200米了,但南加巴瓦峰仍跃然伫立在群山之上,并且真正体现出她藏语名称的含意:直刺天空的长矛。由于天气晴朗,又有些逆光,雪山像披上了一层薄纱,显得空灵飘渺。唯一的遗憾是,在珠峰我们没能见到珠峰的另一奇观,珠峰旗云。这让我想起了在西藏驴友中流传的一句话:天气好不如运气好。

 

第三次是当镜头前出现了一位美丽的藏族少女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珠峰,驱车赶往拉孜。接近傍晚时分,车子路过一个村庄,隔窗看到村民在村外的空地上围成一圈正在跳舞。赶忙叫拉巴师傅停车。我下了车就向跳舞的人群走去。村里的孩子见来了车,便向车子跑来,等小张他们下了车,又簇拥着他们一起向村里走来。我回过头,忽见一团耀眼的绿色在人群中跳动,仔细一看,是一位身着淡绿色衬衣、明眸皓齿的藏族姑娘。由于距离很近,我有些犹豫地对她端起了相机。鲜艳明亮的浅绿色衬衣衬托着黑里透红的脸蛋,领口别着一枚淡粉色的领扣,外面是一件墨绿色的外套,外套的领子用金黄色镶边,镶边上装饰着桔黄色的花纹并镶嵌着银色的亮片。姑娘的耳朵上带着一颗淡蓝色的绿松石耳钉,下面坠着一颗朱红色的珊瑚石珠子。灰色和黑色相间的宽条头巾下,一抹浓淡相宜的眉毛以浅浅的弧线缓缓地伸向耳边的发迹。发辫上的三色头绳是外套镶边上的金黄色、桔黄色和比绿松石略深一些的蓝色。西斜的夕阳让睫毛在高高的鼻梁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双眼皮下两只杏核眼含着甜甜的微笑,毫无羞涩地直视着镜头。我深深地按下快门,相机连拍了两张,但焦距不对,姑娘的脸庞像是雾里的花朵。我厚着脸皮再次对姑娘端起的相机,轻按快门,对焦的伺服电机居然不工作?!姑娘转瞬即失的笑容容不得用手动对焦,无奈,只得不无遗憾地按下快门,留下了一张给人无限遐想的模糊美丽的面庞。

 附校同学聚在一起时常常感叹岁月的流逝,回忆起小时候,见到四、五十岁的人,肯定开口就叫人家老头子了,转眼之间,怎么我们也这把岁数了呢?可就是这把岁数,在这样的笑容面前也无法不心动。因为,这样的目光让你感觉到的不是纯洁,而是圣洁,是那样一种毫不设防、充满善意、甜美动人、并可以透过你的眼睛直视心灵的触动。完全不像城市里的姑娘,目光中往往游移着揣摸、探测、寻问,装饰着自我保护,总是让人琢磨不定。 然而,面对这样纯洁的笑容,可以动心,但却决不会有邪念。可为什么我的相机却一而再,再而三莫名其妙地罢工呢?

 听拉巴师傅讲,这一天是藏历615,是村民们拜坡的日子。我默默地记下这个日子,希望明年再来西藏时,还能找到这个小村,与村民们一起载歌载舞,更期盼着能够再次见到这位美丽的藏族姑娘,并把她动人的美丽清晰她记录的我的相机里。

 

 

作者从绒布寺远眺珠峰

200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