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今忆昔话和谐》司徒双
  2008/5/9 20:40:53  司徒双  点击:1162

 

和谐是一个社会安定的基础,也是人类千百年来的梦想,因此这次举办的有关和谐的论坛很有意义.关于这方面的理论,胡锦涛主席的报告已讲得很透彻,作为老百姓,老归侨,我只想结合个人的体会,讲一点感想.  

我于1935年生于北京(协和医院),后全家迁至南京(妹妹在南京出生)。我两岁那年便爆发了日本侵华战争,为逃避战乱举家南迁,幸亏及时逃离南京,否则肯定葬身于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之中,但父亲(画家司徒乔)早年的画作因来不及运走,全部毁于日寇的狂轰滥炸之下。从那时起,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逃难中度过,有时跑到山上(如去过庐山,因当时庐山植物园的主任陈封怀是我父母的至友,他说山上安全,邀我们全家去避难,谁知由于汉奸引路,日本人还是上了山,全家人又慌忙逃下山),最后无路可逃便下了海,去了南洋,躲到马来亚(当时与新加坡是一个国家),先在椰城后在星洲落脚,那时东南亚没有战乱,生活比较安定,母亲任一所著名华人女子中学的校长,那几年是我记忆中全家最舒心安逸的日子,可惜好景不长,1941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不久日本鬼子打到了新加坡,在那个岛上无法挖防空洞,挖不了多深就出水,只能在椰林里躲避轰炸。那些原来号称不可战胜的英国皇家军队不堪一击(有一则历史资料记载:日本几千士兵曾一次俘虏了几万英军),当英国人弃岛撤退时明令所有交通工具(飞机和轮船)必须优先由白人使用,连英国人的猫狗宠物都排在黄种人前面,致使许多华人未能及时离岛,而日本人占领星洲后首先杀害华人知识分子中的知名人士(如郁达夫等),幸亏我母亲当校长的那个女中有一名学生家长是个大船东,他设法给我们全家弄到舱位,才得以在最后时刻逃离新加坡。记得我们乘的船行驶至马六甲海峡时遇到日本飞机轰炸,全船人惊恐万分,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救生衣,许多人在甲板上祈祷,我当时小,不懂得危险,还以为要下海游泳了,高兴的不得了,听到炸弹的爆炸声才知道害怕,原来旁边另一条装满乘客的船被炸沉了…… 好不容易平安抵达缅甸的首都仰光,但战争的阴影无处不在,最后决定取道滇缅公路回国,目标是陪都重庆。当时滇缅公路还在修建中,因为途径山峦起伏、丛林密布、河流喘急的西南地带,加上日本人经常轰炸破坏,路况极差,经常发生翻车事故,我记得在著名的七十二道弯,亲眼看见我们前面的大车打滑,一下子连人带车掉下了万丈山崖。我们逃难的人流经常是在与日本轰炸机赛跑,比如我们乘坐的汽车刚穿越怒江大桥,日本飞机便把大桥炸毁了,后面的人只好凭借木板淌水过河,由于河水喘急,不少人被激流吞没……  就这样经历了千辛万苦,耗时整整一年,才终于到了重庆。

如果一般说童年是人生最幸福的阶段,那么我在日本侵华战争加二次大战中度过的童年,留下的只有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无尽磨难的记忆,这当中承受最大痛苦的是父母,自己因为年幼无知,难以理解个中的艰辛,还觉得整天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域间跑来跑去,非常新鲜,加上不用上课,没有作业,……

1950年在香港初中毕业后,随同由美国投奔新中国而归的父母回到了北京,我的青年时代就这样与共和国的成长同步前进,那是个朝气蓬勃的年代,虽然物质上很艰苦(最记得刚回来时咽不下窝头),但精神振奋,当时提倡德、智、体全面发展,我高中毕业考上了北京外国语学院,成为学院和北京市的三好学生,1956年入党,还被选送出席57年在莫斯科举行的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

可惜从1957年反右开始,由于阶级斗争扩大化,不和谐因素不断增加,祸国殃民的文革更是民怨载道,人人自危,虽然自己没被戴上任何帽子,可也只能是磋砣岁月……

终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1978年,从那时至今的卅年是自己继学生时代的辉煌之后的另一个高峰,成果可以概括为一个博士、两枚勋章和五本书(两本著作三本译作)。1991年(时年56岁)获得法国巴黎大学艺术博士学位,凭着这个资历我在随后的十年左右时间里,在国外多所大学教授了“中国艺术史”,在国内则讲授“西方艺术史”至今。1996年获法国总理颁发的“棕榈叶学术勋章”,表彰我数十年来从事法兰西文化和语言教学的成绩。2002年摩洛哥国王访华时亲手给我佩戴的“阿拉维勋章”则是奖励我在夫君任驻摩洛哥大使时作为大使夫人对中摩友好关系的贡献。五本书分别在摩洛哥、巴黎和国内出版。加上周游世界梦想的实现(退休十几年来几乎每年作越洋之旅,足迹已遍五大洲),生活可谓既充实而又丰富多彩。住房条件比过去更是天上地下,(住过近卅年的筒子楼,现在是百多平米的公寓套房),充分享受到安居乐业快乐。最近政府又给了归侨新的关怀,每月为我们提供五小时的家政服务,此事虽不大,但感人至深,说明温总理尽管日理万机,却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老归侨,也表明本届政府是一届高效实干的政府,令人钦佩。

综观自己人生的四个阶段,凡是遭遇战争和动乱( 童年和文革期间),个人的发展就受到很大限制,相反只有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的时候,自己才有施展才干的机会(青年时代和四十岁之后)。所以和谐是人心所向,也是时代永远的主旋律。

还有一百天,过去一向被世人称为“东亚病夫”的中国人便将迎来第二十九届奥运会的召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怎能不让全球华人为之欢欣鼓舞?从圣火在境外的传递人们就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这令我回忆起八四年的洛杉矶奥运会,那是我国恢复会籍后第一次参加的夏季奥运会,也是我国运动员在奥运会上金牌零的突破(射击),我在那里亲眼目睹当地华侨是如何为此雀跃欢呼,并以无比高涨的爱国热情欢迎中国运动健儿的:洛杉矶的司徒氏宗亲会(也称凤伦公所,姓司徒的华人在洛杉矶有好几百)会长司徒宗立领着他的八个兄弟姐妹举着火炬在老唐人街孙中山半身铜像前列队欢迎运动员并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宗立兴奋地对我说:“这一下我们华人可以把腰杆挺起来了!”。一句话道出了全体华侨的心声。的确,有了和谐安定,实现振兴中华的百年梦想,广大华侨便有了靠山,这就是全世界华侨最大的福祉。

 

丰台区方庄侨联委员    司徒双   2008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