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第二故乡》张秋云
  2008/9/7 9:54:49  张秋云  点击:887

 

零八年七月十七日我和原五连的十位荒友,又踏上了阔别三十年的黑土地。随着接我们的汽车驶离佳木斯,路过福利屯、宝清,进入红兴隆境内。首先看到路边很是成规模的管局医院时,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激动,路边那一望无边的绿色,微微起伏。长势喜人的大豆、玉米,间或有收割的米黄色大麦和正待收割的小麦,煞是好看!好一派北国粮仓的夏季风光!

一路上时而小雨时而出太阳,平坦的公路,走出很远碰不到一辆车,只有路过村子时才能见到一些人和车辆,限速四十,轿车和摩托车比比皆是,想当年我们每次探亲回家必须搭尤特兹(轮式拖拉机)、马车到营部,搭解放卡车(运粮车)路过的客车到迎春,一路上都是沙石路,路两旁是排水沟,到迎春火车站先买好去北京的火车通票,坐一夜木板座的慢车到牡丹江,出站后去签票到北京,从来都是站票,无一例外。一共需要走三天两夜,回到家几天之内都感觉晃晃悠悠,记得天津知青韩建平就在两节车箱之间站到家,脚趾冻坏了。而今天公路一直修到连队。而且质量非常好。我们这趟只用了两天一夜就到了红旗岭农场场部。

场部的变化是最大的,山坡上一排排红红的屋顶在蓝天下格外醒目,浅色的板楼和一幢幢独立的小别墅错落有致,大礼堂里上下两层的看台有近千个座位,宾馆里的标准间相当于北京三星级酒店,一个诺大的广场周边安装着运动器械,早晨有打太极拳的,跑步的,傍晚有扭秧歌的,跳舞的。完全和城里人的生活一样。路边有各式小商店,吃的、用的、家用电器、农机设备,一应俱全。我有机会去参观了红旗岭小学,漂亮的教学楼和学生公寓矗立在山坡上,四楼有电脑房、标本房、乒乓球房。。。。。。宽敞明亮的大走廊教室门旁一个个小镜框里镶嵌着任课老师的简介,大学学历,高级职称的教师占有很大比例。不远处是童趣横生的幼儿园,据介绍现在农场的幼儿、中小学生都在这里接受教育,这里有优秀的教师队伍、高质量的教学楼、舒适的住宿楼、食堂还有这优雅的教学环境。真是处处体现了全力以赴抓教育的思想。

红旗岭农场的标志性建筑是新建的一座红塔,在郁郁葱葱的山顶,通身以红色为基调的塔身格外显眼,我们拾阶而上,洁净的空气,湿润的泥土,让人身心为之一爽。虽然我们没能进入里面参观,据说里面记载着五十年来红旗岭农场建设史,墙上镌刻着老铁道兵的名字,还有多少批哪些城市的知青来到这里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在场部的三天里我们切实感受到现在的红旗岭人对当年知青抱有的敬重和怀念。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乘坐何永忠他们从北京开来的两辆小车,经过原来的营部 ,沿大坝开回了五连,面目全非,找不到以前的痕迹,以土坯房为主,各家杂乱地围成小院,没有了我们熟悉的大食堂和学校,住户也有一大半不认识,车子停在村口,认识的男男女女都出来了,随着到处走,我和孟世明找到我们成家时住的房子,我在房后找到当年我种下的一棵李子树,现在扑扑楞楞一大片,我拍了照片,顺手摘下几颗青涩的果子留作纪念。有一家养了一对漂亮的大火鸡,引得我们跟它们合影。留给我们深刻印象的场院被锁着,里面长着杂草,在路边却看到了红黄相间的运动器械,周围种上了鲜花,旁边是一座红顶子的公共厕所,有宽又平的公路一直通道十四连,不远处是一条排水渠,水哗啦啦地流着,灌溉着附近的稻田。对了,忘了介绍,红旗岭基本上不种小麦了,改种水稻,因为水稻产量高。我们当年挖的水渠派上了用场,这里人吃上了自产的大米,比起我们那时需要从北京背米解馋,他们真有口服。

农场经过体制改革,即农场职工与场部签协议承包土地,可雇佣长工和短工帮忙打理,各级领导由管理改为服务,这两年年景好,庄稼收成好。国家、集体、个人利益都得到保障,退休的职工也能拿到养老保险。随着改革的深入,黑龙江农垦总局一定会建设得山美水美人更美。

第三天我们一行驱车前往饶河,目的地是珍宝岛。因为一九六九年中苏边境摩擦,在保卫祖国领土的战斗中,北京知青担架营名声享誉全国,那里是我们心中的向往。穿过县城来到码头,望着滔滔的乌苏里江,放眼江对岸绿色苍茫的山丘,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麽大好河山凭什麽清政府与苏俄一纸条约就拱手给了苏俄,凭什麽?我们坐汽船行驶在江水中,看到对岸有俄罗斯人也在坐船游览,完全是一张张异国面孔。四十分钟后我们停靠在“中国珍宝岛”的码头,据开船的师傅介绍一百年前岛的北端与我国陆地还是连在一起,由于江水冲刷,才被隔为江岛,但绝对在主航道我国一侧,岛上建设得很不错,有哨位、驻地、纪念馆,二层是图片展,一楼放录像,在绿绿的草地上一只黑色的小狗悠闲地躺倒睡大觉,见我给它照相,脑袋都懒得抬一下。一派和平宁静的景象。告别了珍宝岛,我们又往北行驶了几十公里,参观了著名赫哲族渔村——四排,看到党和政府为了扶植人口少的民族为建起的整齐的独栋灰色小楼远远望去,十分壮观。在他们的“民俗展”上看到赫哲族人与众不同的服饰、鱼皮画,感到很新鲜。

晚上,回到场部,被告知有知青团部宣传队回来和现在中小学幼儿园的联欢演出,赶紧过去观看。礼堂里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几个入口出口都站满了人,好不容易坐下来,看到“欢迎老知识青年”的标语,心里很不平静,五十岁左右的知青在台上欢快地跳着舞蹈,娃娃们的节目也很精彩,离开这里三十年整,今天聚在一起,简直是一场盛会。回到这里的和留在这里的有说不完的话,记得刚到红旗岭的傍晚,一下车就被陌生人围在中间,他们那饱经风霜的脸似曾相识,原来早一天开车到达来的荒友正在请五连的老职工吃饭,饭菜凉了没人顾得上吃,都在拉着手说话。我马上淹没在回忆的海洋里,努力从脑海里捡拾出片片记忆,当年的深情厚谊,三十年的变化,无尽的话题让我们彼此又靠近了,直至夜深还舍不得分手。我在五连学校教了十年书,有许多学生工作在全国各地,也有不少留在农场,十几个年轻人自发地请几个老师座谈,每个人都说了自己最想说的话,北京的老知青阮洪喜老师鼓励每个人,无论现状如何都应坚持“不放弃、不生气、不抱怨”,做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大家对知青十年给农场奠定的良好基础给予充分的肯定,知青文化是北大荒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现在的各级领导成员、各方面活跃人士都是当年知青老师教授的学生。浓浓的亲情一直包围着我们一行人。

在和崔建华副场长聊起规划时,我们问他为什麽连队还不及以前,而场部变化这麽大时,他解释说,将来逐步把人口集中在团部,而连队只作为作业点,农忙时有人住一阵子。交通工具普遍以后,开着车去地块工作,不会太遥远了,这一模式也是借鉴国外农庄建设的经验。我们恍然大悟。

住了三天,在火车票有了眉目后,我们就要离开了,像做了一个梦,又像是圆了一个梦,匆匆忙忙地回到那令我们魂牵梦绕的地方,蜻蜓点水般地转了一圈,又回到嘈杂的城市,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令我无法忘却。

 

 

作者;张秋云   五零年出生于北京   外语附中六六届    六八年来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五十八团五连  学校教书十年   七九年回到北京在荣宝斋工作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