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当然是指在夜里边走路。周围的景象、内心的感觉，在现在的城市里已经很难想象了：满街通明的照明灯光、南来北往的车辆所发射出的灯光、建筑物落地玻璃窗所反射的光亮，把城市街景照耀得分外明亮。走在这样的路上，即使是在子夜时分，也会全然忘却了夜的概念、夜的感觉。     

走夜路，当在远离城市的地方。独自或三两个人一起，时而默默地走，时而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边走边浏览着四周的轮廓。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远处的山峦，朦胧中显出些高高低低的形状；庄稼早已收获完毕，田野上露出收割过的茬子，一眼望去，田野似与山峦相连；不知走过多远，视野里出现点点灯火，那一定是个村落；几声犬吠并不清晰，一定是那声音的发源处经过了宽阔的地域吸收而再辐射过来的，更加重了夜的深沉、夜的寂静、夜的神秘。  

寂静的夜空，最懂人情的似乎是那一轮柔和的弯月和那些清晰可见的星星。默默地行走，不时地仰视着夜空，人们似乎都在默默地与月亮、星星进行着心灵的对话。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随时思绪万千…… 

社会的高速发展，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夜城”；越来越现代化的设施，“培养”了越来越多的夜猫子，有谁能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静谧、那么安详？又有谁知道寂静的原野上正行走着陶醉于夜色的人呢？天，是同样的天，地，是同样的地，城市里林立的高楼、狭小的街面，阻挡了本该尽收眼底的一切。只有在这里才能体会到天之辽阔、地之广袤、月之皎洁、星之灿烂、人之渺小；才能有这般悠然自得。       

夜的神秘，也在于它带给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感受吧？小孩子多害怕走夜路，在于对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有着种种猜测、种种幻想，并由此心生恐惧。在他们的想象中，威胁人类的凶猛之物往往是昼伏夜出的。这实在是对夜的一种误解。 自然界的美好，并不指白昼中的灿烂、光明以及一切尽收眼底的的清晰。同理，白昼里也有不和谐之音。    

邪恶总是有的，邪恶也不总是昼伏夜出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光天化日”和“冠冕堂皇”的词汇呢？“光天化日”，总是人们在叙述邪恶势力的先导词；“冠冕堂皇”是对夜的反叛、是邪恶的一种伪装罢了。  

白昼与黑夜本该都是美好的。如果说白昼带给人们的是一种视觉上的感受的话，那么，走夜路，夜，带给人们的更多的是一种心理的感悟、心灵上的火花。 

现代化的进程，过多的物质上的享受，使得人们远离了很多自然界美好的东西。 

很久没有走夜路了，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两天前的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重走了一次夜路；让记忆中的夜的景象再次重现；让我得以重温走夜路的感觉。同时，也让我有了再走一次夜路的萌动。因为，多年以后的走夜路，自然使人对夜有了更新的认识：如同白昼是美好的一样，这夜也有着别具特色的美；如同“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一样，夜的深沉、夜的静谧，使人产生了平时不曾有的、丰富的联想……

 

刘振德

1965年入学法三